你确定夜已夜,向大树吞吐出的话不会被出卖。它以根深入土的诚意承诺。
你对大树偶有怜悯,深知不是不背叛,乃因逃不掉,所以护花守叶之余,也守护你的。常常步行经过树身,看它有些守不住秘密地撑开茂茂枝叶,小有心虚,加快脚步,心里难免愤愤它明目张胆地向你耍弄一些威胁的手段。所以每见叶落飘飘,或是妖烧于夏日午后;或是随风流浪于天地,你且目不转睛,像是目送一场殡葬的仪式。是的,护送的往往只有仪式。仪式完成,一些心事的本质以不同形式的方式显喻,或重生,或从未消失过地存在。更甚者,它们皆在同一个事情的本质上孵化衍生成就更为庞杂的形体。首先是以飘渺、若有似无的闪思瞬间成形尔后匆匆掠过,又在某种时候突兀临到你的大脑跟前,敲门的礼貌也可省,然后盘住脑中。它会骄傲地告诉你,它是思考的结晶。而你总觉得思未尽,何来结晶?
结晶与否,也非重要至极之因素。结晶,一笔一画构成三个“日”字。每一个“日”字各守一个“一”字,像守护一切问题思想之最初。你只能说它不过是一个过程里的结果。但你若以此结果为终点,思考最原始的动力就此捆绑,像那个“一”字锁困在大口里,稳稳当当,惟没有突破;无风无浪,安逸却惰散。
倘若拥有出土逃逸的权利,大树大概也不想承载你的心事,毕竟那不再是小时候撒娇式的喋喋不休。你包裹好的心事,不再可以简易拆解。捆绑心事包裹的手法愈加纯熟,绳索左穿右绑,错综复杂。想你年幼时曾经手握的棒棒糖会于口中消失,可周围的建筑物越筑越高,在一些时间的推移里,一来一往,一生一灭,相互抵消制衡,所以才会生生不息。你想起黎紫书在哪篇文章里提过她不喜欢轮回,你也是。没有终点,怪累人的。
你习惯向大树宣泄完毕,就去荡秋千。由小至大,你在游乐场最爱玩的就是荡秋千。荡愈高,就愈接近蓝天,像是从现实的地面荡至梦想的国度。那种感觉非常实在,有谁不是在现实与理想中摆荡,穷一生追求某种目标。长大后的如斯年纪,你仍然在摆荡中,相信现实与理想有联合贯通的结界,一个区别于直线式的纵横交叉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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